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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3章、休沐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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谯县这些年,亲眼目睹桑梓不少田亩被他家中宾客强取豪夺,以致黎庶流连失所。如此乡闾父老犹不念之人,我不欲亲近,亦不宜亲近。”  呃~  本不打算劝说的夏侯和听罢,不由心中再次泛起无奈。  因他觉得六兄此言欠妥。  自古宗族相互依存。  君不见现今的后将军曹洪生性贪婪吝啬,在武帝时期就不乏以权谋财之事,武帝亦没有申责过什么吗?  夏侯楙好治产业,强取豪夺黎庶田亩那是州郡官署操心的事!  天子亦没有置喙,与你何干呢?  再者,大兄让你去拜会乃是宗族之间寻常的往来,而非是让你前去攀附,又有什么“不欲亲近”的呢?  为了仕途与家门,哪能单凭个人喜好行事!  这位六兄莫不是远离洛阳、在乡闾闭户读书太久,以致不谙宦途之上的人情世故了吧?  心里如此揣测着,夏侯和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劝解几句。  只不过,尚未等他想好说辞,夏侯惠陡然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,也差点没让他一头撞上去。  且彼尚不自觉,反而一把抓住了夏侯和的肩头,轻声嘱咐道,“大兄冠礼后便在朝中任职,且掌家极早,时日久了自是对家门与仕途心有汲汲,亦难免‘当局者迷’。我等年岁渐长,当自有主张,事兄择善者从之即可。”  当局者迷?  顿时,夏侯和眼眸中尽是讶然。  上唇胡须尚且柔细的他无法理解,不过是寻常的宗亲之间走动往来竟也忌讳?  他自作思量了许久,弗能解,遂发问道,“六兄此言何解?”  “无他,恩出于上。”  夏侯惠冁然而笑,“我为散骑,乃天子念父辈功勋旧情,若复以宗族求幸进,恐适得其反耳。”  ................  皇宫,东堂。  署理完今日州郡上表的天子曹叡,没有当即归去寝宫。  乃是将笔搁置于案,起身来到榻上斜靠着,以手轻揉着鼻根缓解眼睛酸涩,心中亦回想着方才秦朗所言的夏侯惠到职后的行举。  的确,让夏侯惠在宫阙外久候、与毛曾同席以及故意不让其伴驾,都是他特地叮嘱的。  为了试探夏侯惠为人如何。  这倒不是他在宫禁内无聊而寻个乐趣所致。  而是实属无奈之举。  因为曹魏“代”汉尚不足十年的时间,赖以掌兵镇边的宗室与谯沛元勋便难以为继了——夏侯尚壮年而亡与曹休在石亭之战后丧亡,以致淮南、荆襄与雍凉三大战区的都督人选已经有两位并非宗室或元勋。  这是魏文曹丕在位的时间太短,并没有培养社稷砥柱的关系。  亦成为了曹叡的当务之急。  毕竟自董卓乱汉以来人心已丧,且魏代汉的过程并非商汤灭夏、武王伐纣那般天命所归,如此,身为帝王安敢不预兵权旁落?  但曹叡如今有心无力。  纵观宗室与谯沛元勋诸多后进,他寻不到一个良俊。  触怒了他的夏侯玄,不必再提了。  而被他擢拔入宫禁担任要职的曹爽,为人恭谦但优柔寡断、毫无主见;夏侯献与曹肇有才度却失之自矜;秦朗性情谨慎却无有杀身报国之热枕......  各有弊端,皆非人杰。  或是说他们皆不算年长,尚有改进或增益的可能。  亦或者说,为帝皇掌军与镇边都督之选,首要的乃是忠心,能力稍为欠佳亦无不可。  然而,如今可不是四海升平!  蜀吴不臣、连年兴兵来犯,天下刀兵未熄,出于社稷长治久安的思虑,曹叡“国难思良将”之心日益炙热。  这便是他试探夏侯惠品性的主要缘由。  因为在诸宗室与元勋之后中夏侯惠显得很另类,令曹叡都觉得很不一般。  其一,彼有孝道。  其父夏侯渊、其母丁氏丧亡后,夏侯惠皆为之守孝足期,如今已然鲜有人能恪守了。  尤其是有父辈萌荫可享的贵胄或士族子弟。  其次,彼不求名声、不迎逢。  在早年,名动京师的夏侯玄便多番邀夏侯惠一同交游,但彼非但无有借此机会结交权贵、为自扬名之心,反而离京都自归桑梓谯县闭户读书。  名利唾手可得于前,而犹笃行者,自是令人刮目相看。  最后,乃是人遭大厄后必有异行。  曹叡知道夏侯惠年少有文名,但遭落水几身丧之厄后便行举大变、开始闭门读书勤练弓马之事。  是故,他觉得夏侯惠应是“开悟”了,不复功勋贵胄子弟的肤浅了。  现今在听罢秦朗的回答,知夏侯惠在试探中无有自持身份之矜贵、面对异常安之若素后,曹叡也觉得是时候将之带在身边考察了。  “来人,召夏侯稚权伴驾。”  “唯。”  殿外候着的小黄门,恭声而应。  而片刻后,他又小趋步回来,躬身而拜,“陛下,夏侯稚权今日休沐,不在禁内。”  “休沐?”  正欲起驾归去寝宫的曹叡闻言,讶然复述了一声。  待不自觉瞥了一眼方才自己批复的、将案几垒得满满当当的案牍,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抽了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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