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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牛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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隋宁远的手,引着他将粗省系在他的脖子上。

“主人家,你从后绕个圈,将绳子从俺腋下穿过来,再在前胸打个结就是了,俺们过去村子里杀猪时都用这个手法绑年猪,再大的力气也挣扎不开。”汉子教他。

“......”

还真有人自比年猪。

隋宁远的手被迫抚上汉子的身子,指尖触碰皮肤那一刻,他实在是没忍住,再次倒吸一口气。

他长这么大,就不曾见过如此健硕的人。

那皮肤散着热气,摸一摸烫手得很,皮下是遒劲拧成一团的死肉,每一块肌肉都膨胀到极致,肩膀脊背上尤其结实,手指按下去,全是硬的。

汉子一看就是粗人,皮肤摸起来粗糙划手,不像隋宁远,摸起来软得跟绸缎似的。

再看着身量,光是单膝跪倒在隋宁远膝盖边,他的个头都比得上坐着的隋宁远高,肩宽估摸能有二十寸,在这狭小得屋内,连运动都受拘束。

隋宁远不免想到耕地的老青牛。

就是这副模样。

摸索到后背时,隋宁远感觉到手指沾上血液,放在灯下一看,猩红一片,这才知道汉子跟黑熊缠斗时应当受了伤,黑熊一爪拍在他的后背上,利爪划破了皮肉,这才流了那么多的血。

汉子一声不吭,乖巧地任隋宁远将他摸了个遍。

“罢了,你信我,我也信你。”隋宁远收回手,“水烧开了,我不绑你,你自己处理伤口去。”

汉子应了声,起身,又道:“主人家若是不放心,随时可以捆俺。”

隋宁远很轻地点了下头。

虽然不排除这汉子在他面前装乖装憨的可能,但他毕竟做出这么个态度来,隋宁远心中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。

汉子也不避讳他,脱下身上的短褂,烧开的热水兑了些冷水,用手擦洗身上伤口。

隋宁远借着灯,影影绰绰看了会,实在感慨同样是男人,这身量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,他若是也能强壮得像这汉子似的,也就不怕林翠莲欺负了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隋宁远问。

“祁广。”汉子答。

“哪个祁?”隋宁远心里想着的是“齐”。

这问题似乎让祁广很难答,他想了半天,也未能引经据典向他解释清楚,只道:“主人家可知道西北有山,称作祁连,便是我的姓了。”

“哦,祁连。”隋宁远这下知道了,“宽广的广?”

“是。”汉子答,继续擦洗着。

隋宁远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,意外觉得这名字大气好听,简单却不俗气,和这汉子给他的感觉很是相配。

一盆水已经染红,血腥臭愈发弥漫。

隋宁远浅浅皱眉,接着道:“你既然对祁连山如此熟悉,那是你的家乡?”

汉子默然许久:“是。”

隋宁远能听出他说话时情绪中带着淡淡的愁容,于是也就闭嘴不言。

所有人提到故乡时都是这幅样子,不可避免。

还记得小时候北姑抱着他,每每提到自己的家乡北疆时,都是如此心境。

回不去的才叫故乡。

这汉子身量高大,倒是像西北戈壁土生土长的人。

风雪比刚才还大,又是一阵呼啸而过,吧嗒一声,一阵风耳光似的抽打在隋宁远脸侧,吹得他额发乱舞。

打了个寒战。

他慌忙站起身,摸索着朝东侧那扇窗户踉跄而去,那窗户前几天就坏了,隋宁远还未腾出体力修缮,只是随手挡了个几个木条在窗前。

许是风太大了,竟然把他挡着的木条全部吹开,灌入风来。

“主人家!”汉子喊他,“放着俺来。”

隋宁远挑了下眉,转过脸看他。

那汉子却是十分肯出力,三两步走上前,大手捏住窗框,顶着风雪,使劲向内一掰,重新将窗户合上。

“主人家,锤子。”他问。

隋宁远赶紧摸索到橱柜下头,拿来一个铁锭,还有几枚生锈的铁钉。

“没有锤子,用这个吧。”隋宁远实在不大好意思,把工具交给祁广。

祁广没说什么,从隋宁远手心小心拿过铁钉,又拿过之前挡着窗户的木条,叮叮当当使劲敲打一阵,用铁钉把木条封死在窗户上,勉强是堵住了。

风雪喧嚣声渐弱,隋宁远松口气。

“有力气真好。”隋宁远坐回床边,扯过被子,他身体弱,不能见风。

“这些活计若是我自己来做,怕不是一晚上都敲打不上那些铁钉。”隋宁远自嘲笑笑。

祁广将铁锭收回柜子里,又顺手擦去窗框下被他敲碎的木屑,他人是个粗手粗脚的汉子,意外的,对隋宁远屋内的东西十分爱惜。

“主人家。”祁广回过身,突然又朝着隋宁远单膝跪下。

隋宁远骇了一跳。

“这是?”

“主人家,还请您收留给俺一口饭吃,俺健壮,比牲口还能干活。”祁广粗眉微拧,面色严肃,向他毛遂自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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