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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7 章(1 / 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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铜盆里的冰融化成水,画卷上的墨迹渐渐干透。

蝉鸣声里,夏日最热的晌午悄然过去。

江萤微红着脸站起身来,将他们同绘的画卷仔细收好,便抱着雪玉回到她的榻上补眠。

闺房里的卧榻并不宽敞,两人共枕未免闷热拥挤。

容隐便未曾与她同榻而眠,仅是令人将长案挪到屏风前,便在她的闺房中处理起今日的公文。

庭院里蝉鸣依旧。

微烫的夏风拂来他身上清浅的沉水香气。

朦胧间似在催人入眠。

江萤羽睫垂落,在榻间安睡良久。

再度醒来的时候,已是每日里的黄昏时节。

落日余晖照到榻前,江萤也披衣自榻上起身,在榻前的春凳上,看见容隐留给她的手书。

‘皇祖母的祖宅需要修葺。孤带领工匠前去查看。应在黄昏前后归来。’

江萤睡意未散,初读的时候未觉得有什么。

直到槅扇被人叩响。

连翘笑着进来通传:“太子妃,太子回来了,如今正往后院里来。”

江萤轻轻点头。

正想到镜台前梳妆,视线却又落在那张字条上。

黄昏前后归来。

如今已是黄昏,那归来的自然便是容澈。

江萤轻愣了愣。

继而困意顿消,连忙抬首看向面前的铜镜。

镜中倒映出她如今的模样。

云鬓蓬松,双靥微红。

雪白细腻的颈项间,新添的吻痕殷红夺目。

像是刻意在对即将归来的容澈寻衅。

江萤明眸微睁,心跳倏然加快。

来不及多想,她慌忙取出袖间的巾帕擦拭。

但这道吻痕非但没有淡去,反倒还随着她指尖的力道加深几分。

她简直都能透过这道吻痕,看见容澈暴怒的场面。

江萤心跳怦然,连忙转首对连翘道:“连翘,你快去前院里拦住太子殿下。能拦多久是多久。”

连翘茫然不解,但见她神情焦切,仍是连连点头道:“奴婢这便过去。”

连翘说完急忙转身,小跑着便往前院里去。

而江萤则坐在镜台前,焦急地想着要如何让容澈息怒。

做糕点,做糕点肯定不行,会被容澈嫌弃难吃。

送女红,做女红的时辰太长,如今再做肯定来不及。

弹月琴,她的月琴留在东宫里没曾带来,且容澈也从未说过他喜好音律。

胡思乱想间,廊前似有步履声逼近。

伴随着连翘慌乱的声音:“太子妃,太子殿下到——”

江萤心跳愈快。

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想到了什么。

她急忙自镜台前起身,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闺房角落,将面前老旧的衣箱打开。

刚翻开面上的

几件衣裳,闺房的槅扇便骤然被人推开。

“江萤!”

容澈凌厉的语声落在她的耳畔,满是要找她秋后算账的意味。

江萤更是慌张。

手里翻找的动作愈发加快了几分。

外裳,襦裙,丝绦,甚至连贴身的里衣都胡乱掉在地上,她也满心慌乱地顾不得去捡。

而容澈的步履声迅速逼近,顷刻间便来到她的身后。

近乎是容澈将她的肩膀掰过来的同时。

江萤也将箱底的一只木匣紧紧拿在手里。

彼此的视线相对。

容澈的目光迅速落在她颈间的吻痕上,眼底的怒意愈发浓郁:“江萤,你是将孤的话当作耳旁风吗?”

江萤不敢耽搁。

紧忙将手里的木匣递到他面前:“这是臣妾给殿下准备的礼物。殿下看看可还喜欢。”

容澈余怒未消,劈手将她手中的木匣接过。

“孤倒要看看,你又拿什么东西来敷衍孤。”

话音未落,他便将木匣打开。

匣中并无他物,唯有两只相似的布偶。

其上针脚粗劣,绣线凌乱。

手艺糟糕得仅能从布偶穿着的衣服上勉强看出是名少年。

容澈眼底愈寒,拿出其中一只质问江萤:“这是什么丑东西,你也敢拿来给孤?”

江萤低头看了看布偶穿着的衣裳。

怯生生地开口:“这是殿下……”

话音落下。

闺房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
容澈缓缓自布偶上抬起头来。

语声里满是威胁的意味:“你再说一次。”

“这是臣妾小时候做的。”江萤小心翼翼地解释:“那时候臣妾刚学女红,就只能做成这样。”

她觑着容澈的面色,见他暂且没有发作的意思,便又接着补充道:“本来是应当在小时候就送给殿下的。只是还没送到殿下手里,臣妾便跟着父亲回肃州去了。”

此后的八年里,彼此再也没有见过。

这两只布偶便也随着童年的记忆一起压在箱底。

直至今日才被想起。

容澈将手里的布偶握紧,原本压低的眉骨微微抬起:“你是想送给孤,还是送给容隐?”

“是送给殿下的。”江萤神情乖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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